第十章 昭夜之澜
“现在你还有什么话好说?治安官皮耶·尼古拉夫!”乌兹米矗立的身影坚挺如山,语调和话音虽趋于平缓,厚重的气势却没有丝毫的减弱。
“乌、乌兹米大人······”被严厉的话语从惊吓中恢复的治安长官结结巴巴地开口,“属下,属下不知道,不是,属下身为治安长官——”
“够了!本来打算宴会之后再处理你的失职问题,不过看来是我拖得太久了啊。”
尼古拉夫在元首严峻的直视下,脸色比刚才差点被刺到时还要苍白,“属下失职?这、这是没有的事啊,大人!”
乌兹米冷笑道,“收受下级贿赂,擅自在近郊修盖豪宅,强迫小摊主上缴保护费······这是在为官上的罪责,至于为人上的,我在这里就给你留点面子吧。”
“大人·····”还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巧妙,原来元首早就全部都知道了。
用余光瞟了一眼沉默的女儿,乌兹米走到尼古拉夫面前,“忍耐你的渎职是为了让更多行政中层的蛀虫自我暴露,但是,民众却无法再忍耐了。”
惶恐的治安长官顺着元首的视线望向身边被压制的刺客,“是······是来杀我的······”
“你犯下的罪过有多么不可饶恕,让向来温顺的奥尔古人都动了杀机呢······”看着瞪大了眼睛低吼的刺客,乌兹米的语气透出若有若无的倦意,“还险些连累到博兰恩特的王子殿下,真是十分地抱歉。”
“哪里的话,总算没给宴会造成什么伤害,这样就好了。”一直在一旁观察着一切,时不时陷入沉思的阿斯兰闻言马上回神,礼貌地微笑。
乌兹米面色稍稍和缓,向识局的阿斯兰简短而郑重地低头致歉,“谢谢您的宽容。”
“真的没有关系。”阿斯兰摆摆手,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瞥往卡嘉莉端坐的方向。
注视着因为挣扎不得而不断吼叫的刺客,乌兹米对护卫示意道,“把他押下去,严加看管。”
“不觉得奇怪吗,阿斯兰?”望着奥尔古元首走回主位的背影,迪亚哥靠近若有所思的友人,“那刺客要杀的······真的那个治安长官吗?”
“······可以这么认为,那刺客在最后的确是刺向治安长官的。”阿斯兰坐到座位上沉吟道,迪亚哥的疑惑没有错,作为当事者,他能肯定刺客一开始绝对是针对自己的,可是,却又在下一个瞬间硬生生转移了方向,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强大力量给扭开了。
略显烦躁的喝了一口甜酒,迪亚哥按着紧蹙的眉心,“乌兹米元首处理得很漂亮,但这件事毕竟还有些匪夷所思的地方······在这种场合······该死!要人不乱想是不可能的吧。”
阿斯兰并未接话,一个个猜测、分析在大脑里飞快地排列着,究竟是谁想要自己的性命?阿斯哈吗?不可能,虽然凶手是这家族的仆人没错,但是——他的目光再次聚投在一直沉默地坐在那里的卡嘉莉身上。
能养育出那样的女儿的人,是不会为了自己的野心或私欲,而做出让国家和民众为难的事情的。
尽管是完全不符合身份立场的思路,但无论如何,也无法对她,和她所代表的产生丝毫怀疑呢······自己,果真已经深陷到这样的程度了吗?我·····对卡嘉莉·····
“诸位,在这欢乐的时候发生如此尴尬扫兴的事情,本人对此感到十分地抱歉”,站回到主位的奥尔古元首镇定地说道,岩石般刚毅的面孔上没有一点慌乱的阴影,“不管出于什么理由,在本宅行凶,说明这里并不如我想像的那样安全,而肯赏脸前来的诸位,我必须要保证你们的安全,所以,非常遗憾,但宴会结束了,我会安排卫兵护送大家的马车,各国的大使馆警戒也会加强。”
众人短暂地议论了一下,都表示谅解地点头同意了这样的安排,虽然那刺客大概是想对本国的贪官行凶,可不安定的因素已经产生,欢宴的兴致无法再持续下去了。
乌兹米侧身向端坐的女儿伸出了手,“卡嘉莉。”
“诸位能前来,我真的很高兴,让大家经受了不应该的变故,我和父亲一样,由衷地抱歉呢。”金发的女孩得体地行礼,灵动如金属的磁性嗓音透出丝丝平日不曾有的沙哑,脸色也失去了先前的红润。
到底怎么了·····卡嘉莉······博兰恩特冷静睿智的第一王子努力不让满怀的担忧露在脸上,她极力掩饰的虚弱感到底从何而来?直觉上,他认为不是那失败的刺杀的影响。
紧了紧执住女儿的手,最富盛名的商业联盟的核心——乌兹米·纳拉·阿斯哈平静地开口道,“其实,这次之所以大肆庆祝小女的生日,是为了向诸位宣布一个决定,虽说现在情况了变化,但我想在最后,还是说明一下比较好。”
感觉到那番平静的话语中所隐含的不寻常的意味,敏感的外使,家族的高层,都凝神屏气集中了视线。
“我乌兹米·纳拉·阿斯哈一直身兼奥尔古元首和阿斯哈家族家主,如今,我的女儿已经年满16岁,应该开始负起自身的责任······”责任,从某种意义上束缚了我的责任,终于,也要顺承到你的身上了吗?
卡嘉莉感到肩头一暖,原来父亲的手臂揽住了自己的肩头,有些苍白的脸庞一下子窜上些微的红意,父亲他······从没在这么多人面前做出这样宠爱的举动。
不会的,你一定不会让这责任束缚住的,自由地生活,不被那已定的命运······是我和薇塔对你共同的期待,“·····鉴于此,卡嘉莉·尤拉·阿斯哈从现在起,继承阿斯哈家族,成为第7代家主,拥有家主的一切权利,也负有家主的一切义务!”
“闹腾了大半夜,只有最后的一件事,让人感觉稍微好点儿呀。”弗吕特上将挠着后脑勺,慢悠悠地说道。
坐在对面的玛琉·拉米亚斯深褐色的双眸里有疑惑的痕迹,“您指的······是卡嘉莉小姐继任家主的事吗?这是大家都知道的,早晚的事啊。”
两鬓斑白的将军扬起深意的笑容,“你呀,偶尔也要学学我在政治上的天才的敏锐呢。”
“大人,我认为身为军人,应该以服从指令为天职,政治啊时局什么的,元首和诸位家主大人会处理好的,”,南向守军第一团长的眉间闪现着锐意,即使是坐在安逸的马车上,她仍显出傲然的坚强之美,“您说话也要小心些,免得让别人误会上将您参与政局,就算是在奥尔古,也是有小人存在的。”
“哈哈哈哈······”纵横沙场的老将笑得前仰后伏。
“大人!有什么好笑的嘛!”
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弗吕特上将凝望着面前女儿一般的部下,“玛琉啊,军人确实不方便议政,但也不能盲从,尤其是当上层不可信赖地作出会危害人民和国家的决定时······不过,就凭你刚才是所说的,我也不用在那方面太操心才是。”
感受到上将那深远凝重的目光,玛琉心里升起一股怪异的不适,“说起来,大人,今晚的行凶真的是针对那治安官的吗?”她试着转移话题。
“怎么?你也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吗?”大大咧咧半躺在车厢软椅上的老人淡然地反问。
点点头,玛琉回忆着当时的情景,“是,虽说那刺客最后确实是刺向了治安官,但之前······刚举刀的时候,我觉得他是冲着博兰恩特第一王子的。”
“是嘛,你也这么看啊·····”弗吕特上将的表情不再散漫,作为身怀武艺的军人,他察觉到端倪的不详,“不管怎么样,这件事算是结束了,所以玛琉,疑问藏在心里就好了。”
“是,大人。”从敬重的上司那里证实了想法,可玛琉却感到更加的不安,如果,如果行刺的对象不是治安官而是那位王子殿下,那么是谁想要杀他呢?并且选在奥尔古动手······难道!
“你们给我老实交代,到底是不是你们干的?!快说!”怒火,在澄蓝的眸子里熊熊燃烧着,向来落托随意的穆团长一拳捶在了红木长桌上。
副手被紧闭的门内传出的重击声吓得一抖,乌鲁大神作证,我从未见过伯爵大人生气,没想到他发起火来这么恐怖,请保佑这位大人,千万不要让他因为怒气作出让帝国在外交上尴尬的事情啊······
帝国使馆的房间内,立正的军官们对着眼前散发出强大气势的特使,战战兢兢地辩解道,“没有啊,大人,您有什么误会吧?那刺杀是针对奥尔古国内的贪官的,不干属下等的事——”
“闭嘴!你们以为我看不出来吗?在宴会上,只要和博兰恩特的人有一点点接触,你们的态度,啊,那叫什么态度?”挥臂截断下属们的话,穆感觉怒气直迸额角,一阵生疼,“一副要在别人地盘上干架的模样,要多蠢有多蠢!最后一次机会,要是再不交代——我保证到时候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威胁意味浓重的吼话,让仍想说些什么的军官们统统噤住声。
半晌,一个畏畏缩缩的脑袋向前探出,“大人,属下也不敢再瞒您,在得知博烂恩特的王子也出使到奥尔古时,我等确实很想找机会干掉他,但是,我们计划的,是在宴会结束以后,在王子一行回大使馆的路上伏击,今晚的那个刺杀,真的不是我们指使的!”
又是长时间的静默。
“唉——”随着一声长长的叹息,穆后退一步,坐到椅上,不是吗?那到底是谁?乌兹米元首虽然把矛头转回到奥尔古内部,但在那敏感的场合,那些鲁莽的部下露骨的仇视,任谁,都会做些与帝国有关的联想吧·····
这些家伙说的应该是实话,他看了一眼紧张得直冒冷汗的军官们,如果不是我们帝国,那会是宴会上的哪个国家的幕后伸出的黑手呢?
沙洛克公国和夏洛尔公国一直附庸着帝国,应该不会;现今法塞王国的国王威廉三世是个只喜欢吟诗的浪漫主义者,应该也没兴致参合浑水;那雷亚和波多罗埃两国的边境正发生着摩擦,也无暇再多此一举······难道!
是奥尔古自己······
会是帝国搞的鬼吗······
以自身优越的条件,充分诠释了“俊朗”和“美丽”两个名词的两位团长,在同样的月色下,因为立场的不同,产生了大相径庭的推测。
怀疑的种子,终于发芽。
夏夜的月,却美好得连洒下的光都是舒润的清凉。
明艳的女子推开深巷尽头的门,“嗨,我来了,最近好吗?”火红的发,茶绿的眼,醒目的外貌却携了文人的雅,声音也是细细软软的亲和。
留着乌黑发辫的欣长身影转过来,“怎么会好呢,碧姬,你一直不让我喝到酒。”
“现在不就给你送来了吗?”独立之城的最高长官像小女孩那样嘟嘟嘴,“好了啦,我这是为了鞭策您,伟大的柯尔德赛茵大人~~~~”
无奈地摊开手,最多不过20的年轻女子自高大得夸张的纸稿堆后走出,“你和你爷爷他们一样,都用这招吃定我。苏洛,帮碧姬把酒搬进来。”
“我说过很多遍了,柯尔赛”,小男孩月白的发丝看上去松软异常,说话却是咬牙切齿,“不要随便省略我的名字!”
“对不起,可是你的全名实在太长,叫起来不方便。”望着那对琥珀眸子,柯尔赛扶了一下眼镜,笑吟吟地说道。
被称为苏洛的男孩顿了一下,随即大喊起来,“像我这样高贵的身份,名字长一点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远远望见大使馆围墙外来回走动的持剑卫兵,站在三楼阳台上的阿斯兰叹了一声,返身走进房间。
思绪不禁又回到不久之前的宴会上,被宣布了继承权的卡嘉莉惊愕、又随即平复的眼神。
果然是名副其实的上位者了呢,那个倔强得迷人的女孩······
可是,却有一种怅怅然涌上心头,浸了刺杀的阴影,透过阿斯哈新任家主的事实,惶惶地围绕着自己。
在担忧什么呢?是理不清行刺所带来的影响和其真正的内幕,还是不忍心爱的人开始全面承担起沉重的责任呢?
晚风拂开阳台的白纱窗帘,蕴涵着爽意。
“喂喂,发什么呆呢?”刻意压得极低的声音在窗帘的另一边响起,“阿斯兰?”
蓦地从躺椅上跳起来,修长的双腿像生风似的,转眼就停在了白纱前面。
不过是跑了几步的距离,阿斯兰竟微微地喘起气来,祖母绿的双眸波光流转。
几乎在停步的同时就伸出了手,却怎么也无法再向前一点,去拨开那层洁白的屏障,“卡嘉莉?”
真的是······她·····吗?
对面模糊的人影却大刺刺地撩开长长的纱帘,因为走进来的脚步急促,柔亮服帖的金发被窗帘的边缘磨花了几缕,弯起小小的半圆,“你不请,我就自己进来了啊,真是的,站着也能发呆·····”
“你·····是怎么进来的?”明明有许多话想说,但逸出嘴边的第一句却是如此实际的问题,唉,说话者自身也十分懊恼。
果然想是阿斯兰会说的话呢,卡嘉莉低头做了个“受不了你”的鬼脸,“这个嘛,是用了特殊的方法,不过还不都是为了能来看望看望你这个朋友吗?一点都不领情,我可是连该死的裙子都没换就偷溜出来了。”
听她这么一说,还在按照惯性思索卡嘉莉是如何满足了自己想私下会面的愿望的阿斯兰,不禁再次以喜悦的欣赏态度打量起眼前的人来。
虽然头发有点乱,宴会上静傲的贵气也不见了,提裙走路的姿态随意得过分,可卡嘉莉依然耀眼,仿佛她的存在,就是为了证明,有一种人无论在什么环境和行为下,都会坚持自己的高贵,灿然生光。
卡嘉莉感到皮肤在莫名其妙地发烫,她直觉地认为这怪异的现象要归罪于阿斯兰看着自己的莫名其妙的目光。
他的目光和在柯赛茵时一样平和沉静,但似乎又多了些别的什么,有不熟悉的神情一直从湖水似的眼眸中肆意流泻出来,柔柔地漫向她······
“那个,时间也不早了,既然你看起来也没什么事的样子,我又是偷溜出来的,所以就先告——”
“难得你偷跑出来看我,怎么能就这样走掉呢?”不着痕迹地堵在通向阳台的方向,阿斯兰的嘴角现起狭促得近乎暧昧的笑,“再说,我只是看起来没事,其实是有事的。”
想要逃开的窘迫一下子消失无踪,卡嘉莉一把抓住蓝发少年瘦削结实的手臂,“唉?还是伤到了吗?哪里?啊?你哪里不舒服?”
“我没受伤啦,别着急啊。”安抚地拍拍她的肩膀,阿斯兰心头却一沉,卡嘉莉也知道吗······那刺客真正的目标是我。
“不是奥尔古做的,相信我,不是的。”质感的声音因为饱含了坚定而显出铮铮之感。
阿斯兰看着那双黄玉一般的琥珀眸子,那里面纯净得一点瑕疵都没有,满是清亮的坚持,那是感觉强悍的眼神,可自己沉下去的心却轻易地给她看了回来,为她悸动如一,“我相信你,永远都相信你。”
女孩认真的脸庞花一般地绽放了,就像夏日的骤雨初停,阳光一束一束地从乌云的间隙里透下来,终于,堆积的云层被风和光合力分开,璀璨的金色就这样地,降临。
“······我更不舒服了,卡嘉莉。”半晌,阿斯兰郑重地说道。
“啊?不是说没受伤吗?”
阿斯兰轻笑着牵起她的双手,并将其交叠在他的胸口,“是这里,心不舒服。”
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卡嘉莉茫然地一怔,随即清醒过来,“这、这·····你的心跳得好快,不对,难道是心疾吗?糟糕了,这比受伤危险多了,我得马上给你找大夫——”
“哈哈哈,我真是服了你了”,左手依然把她的双手按在胸口,右手却扶住卡嘉莉急欲转身的右肩,阿斯兰深吸一口气,看来暗示是无意义了,“我的心疾呢,只在和你一起的时候才犯哦。”
“啊?”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而且,而且我的心怎么也跳得这么快呢?心疾也是会传染的吗?又一阵夜风掀开纱帐涌进来,挑起卡嘉莉鬓边的碎发,因为到滑落脸上,两只手又被握住,她只能皱皱鼻子来缓一下痒。
阿斯兰的眼神深深又沉沉,散出致命的吸引,“只要看见卡嘉莉,心就会跳得很快”,抬起右手,抚上她光滑的面颊,温柔地替她将碎发拨到耳后,“虽然跳得很快不太舒服,但是,却感觉很幸福。”
“我·······”卡嘉莉耳边回响着越来越大的心跳声,她已经分不清那反常的悸动到底是谁产生的了。
他说,看到我,很幸福·····
那我呢?
“你们是朋友吧,朋友之间出了问题应该坦诚相告,共同寻找解决的办法才对。”
混沌中,英俊倜傥的黝黑少年的劝鉴却亮在脑子里,阿斯兰是······朋友,所以我也要告诉他,“······我,我在宴会上看到阿斯兰,看到你,心也是不太舒服,怪怪的——”
说不下去了,男孩一直凝视的眼神忽地爆开绚烂的烟花,抚在脸上的手移下来,半捧着女孩的下鄂。
“卡嘉莉······”低低的声音,水一般的柔润。
“那个,我们这个样子是不是奇怪了一点?阿斯——”
夏季的晚上,总有阵阵凉风袭来。
白色的纱帘,翩翩扬起,又落下,飘动之间,有美伦美奂的身影一对,在轻柔地拥吻。
世上,总有些东西,是美好的,是值得眷恋和守护的。
尼高尔轻轻关上厚重的木门,刚转身,就看见一张带面具的脸,“科尔泽军团长,父王正要我去找你过来呢。”
“怎敢烦劳二殿下”,苍狼军团长优雅地行着军礼,“听说您即将启程去柯赛茵求学?”
微笑着点头,博兰恩特第二王子蕴着清风的气质,“是啊,明天一早就出发,我也想像王兄那样,多多学习,为国家出力。”
“二殿下一定能如愿的,臣祝您一切顺利。”
“谢谢,快进去吧,父王在里面等你呢。”
他当然要等我了······银制的面具在夜色里闪出冰凉的光,科尔泽一手握住门柄,“我······可是有······”
他稍一用力,门便开启。
典雅的妇人静静地躺着,娇小的身躯虚弱地像是要陷进绵软的床褥里去。
“请您振作起来,母后!我不准您离开!”身份高贵的青年使劲摇晃着妇人的手臂,声嘶力竭。
“一切······随你”,勉强睁开的眼帘下,蓝色的瞳孔开始涣散,“只要别·····忘记,要承担所有的······后果·····”
安静,安静。
“母后——!!!!”
悲伤的嘶喊,久久回荡在纽安皇城的夜空之上,久久。
世上,也总有些东西,想要破坏那些温暖的,和美好的。
光和影,正与负。
相存,对立。
微妙的湖,泛起了澜。